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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无声处孕芳华-凯发官网入口地址

日期:2017-01-20 【 来源 : 新民周刊 】 阅读数:0
撰稿/汪昶行
 
  家父汪家芳,作为家中老幺,爷爷较宠,一直说“这孩儿,以后是要靠一支笔走天下的”。于我来说,父亲的执着和热情都在他的画里,小时候我只记得他钻进画室,从日出到天黑,好似忘掉全世界。画家之前他是个大家长,家中时有聚谈之风,高朋满座,父亲从来都是君子不言阿堵物,只谈艺术哲学和人生。
  父亲在我看来是个活得很“累”的人,画画做人都讲究章法,大局必须要把控,细节又近乎偏执。父亲画画时常要开着他那老古董收音机,熏几片沉香,燃上一支烟,听说书兴致来的时候再哼段曲子。无论画幅,画几笔都喜欢停下来叼着烟远观沉思一会儿再画。他作画有洁癖,为了不弄脏毛毡,每次都要垫三张宣纸,这样泼墨的时候就不会渗到毛毡上,底下两张垫纸也有它们的剩余价值,父亲会依着墨迹二次创作,他常说每幅作品,无论好坏,都有灵魂,所以他作画倒是很“环保”,少有废纸和废画。
  父亲作画的随性洒脱赋予他胸中的江山无穷的变化,对于细节,他精雕细琢,倾注了无尽的心力。父亲经常说山水画即使写意也是在表现自然中的空间,移步异景,进退前后,所以,我看他的画,常常会被带入其境,沿着画中石阶拾级而上,疏影横斜之间,可以走出一条蜿蜒的小径,妙趣横生。
  我和父亲有两个爱好特别像,旅游和收藏,我大抵只是及时行乐,而父亲更多的是在积累,眼观于心,旅游对他来说是采一炼十的过程,写生就是收尽奇峰打草稿。
  山水是父亲的主要题材,自小习画,经常被父亲要求临摹名作,曾以为父亲的山水也是临摹积累而来,长大后和他一起旅游多了才知道,那些看似信手捏来,都是腹中有画,积累所得。父亲积累了很多专题,单就树的形态、山石的造型就十本有余。
  父亲写生随性得很,到哪里都是一本册页,一小瓶墨水,一管毛笔,火车上,河堤旁,石阶上席地而坐,有触动时,甚至像漫画里一样倚着路灯作画。他写生也从不打草稿,先燃上一支烟,观察思考片刻,然后一气呵成,贴切传神,毛笔写生之快令人啧啧称奇。每当谈到写生,父亲总是说,用眼睛看很累,脑子不能休息,胸中有画,才能江山入画。
  父亲待人接物秉着份心安,常说人生于心安处是归处,他看人谨慎,处事周全细腻,但施予上却经常糊里糊涂,各种朋友托来的忙他都喜欢揽着,完全是个大家长的做派,母亲却时常笑他是居委会主任,他倒是经常说,予人玫瑰,手有余香。
  父亲爱烟爱酒,喜欢结交各路好友。他有一群喝酒谈天的朋友,常在一块聚会,家里几乎每天都有好友造访。他们吃饭喝茶,慢斟细酌,各人到量尽为止,止则谈的谈,笑的笑,静听的静听。他的朋友都有股情气,即使日常生活也别有情趣,酒后见真情,高谈阔论,诸人各有感慨,父亲酒后高兴起来就没有往日里地沉静内敛,一副性情中人大开大放的做派。拈一张纸即兴作画,画都是片刻完成,随性得很。
  世上的父亲大都是严师慈父,父亲却是个严父慈师。他从小对我是漏斗式的教育,学习上基本放养,但品性管教却丝毫不放松,待人接物都要耳提面命,与人说话都要一一斟酌,一有说话待人不得体之处,便是斥责,一副棍棒底下出人才的架势。成年后父亲就鲜有束我手脚,父子之间更多的是两个男人间的平心而论,亦父似友。烟酒我就不作陪了,闲暇之时陪他饮一壶茶,天南地北地聊,其间他叮咛我几句,也是异常轻松畅怀的。
  对父亲的感情,小时候是敬畏,长大一点是距离感,成年了更多是信任和依赖,于无声处孕芳华——无论家父这个人,还是我们父子之间,大致都是这么一种感觉吧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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