恋物者二三事-凯发官网入口地址
三年前阿哲找我为他的书写序,当时认为找我真是再恰当不过了!因为趁此机会我也该好好检讨一下恋物者的悲歌,当年开始收藏艺术时,他可是演艺圈唯一可以对话的朋友,虽然我们收藏的方向不太相同。
所有人都知道张信哲情歌唱得好,虽然他一直是个没有新闻的人,但是每隔一段时间有新作品,依然可以把听者的心一一收服。近十年来,我们一样渐渐地把工作重心移到中国大陆,在这腹地辽阔的地方,他孜孜耕耘,让越来越多的人温习着台湾唱片市场颠峰时的流行音乐,即使到今天仍是所有华人所无法忘怀的梦。在他所去之处,除了唱歌表演以外的时间,他是少数很乐意放下身段隐入巷弄里的人,去观察品味藏在民间那些历史留下来的东西,也许是一盏灯、也许是一扇窗。那份恋旧之情,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他的直觉,因为他特别能从看到的东西里,感受到旧时代的情感,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情歌里,有着化不开的眷念气息,深刻而白话,一点也不矫揉做作去卖弄复古味,一样踏实感人。唯有这样的平等对位的心态,才可以把所遇到的事物都鲜活地再体会一次,包括他唱过的歌。
老实说在恋物情结上,我可是他的下手,他比我启蒙得早,早到我会怀疑他出娘胎就有了这不该饶恕的情结。从不认识他以前就听说,如不被要求,他出门还是只穿旧衣服、旧球鞋,还背着学生时的书包当随手袋。认识他以后,果然名不虚传,一屋子的老家当,身边全是旧朋友。他话不多,但谈起老东西可就眉开眼笑地聊个不停。没事时就一溜烟地跑到某乡镇去看东西,可活泼好动得很,跟台上形象南辕北辙。
后来慢慢熟了,我也开始在我们共同的朋友家里,看见他寄放的宝贝,虽说是宝贝,但一寄放就是多年,偶而他上朋友家也不知是去看人,还是探望他的宝贝。因为工作的需要他必须南征北讨的,和他工作的人都知道,他不用吃好、住好,只要工作后放他去当地卖旧玩意的街坊,他就喜孜孜地不要人操心。这也让他大江南北地认识了许多人,见识丰富。
说起来,虽然他不多话却还真有两下子,每回遇见了奇怪的老东西,跟他讨教,他都能说上一些来龙去脉的相关讯息。原来言语乏味的人,立刻变得十分有趣。我想这是因为,除了东西本身以外,玩老东西最大的乐趣就在于,根据时间和从前人的逻辑,不在当时的我们,可藉物推敲、想象、翻书考证,再与同好所有的相似东西,相互比较讨论,那可是大大的乐趣!但这也是要花功夫的。
而我可没他那耐性,所以也就零零落落,收不出个局面来。他可不同,样样都看,也样样有心得,唯一跟大多数的收藏者不同的是,他不玩名贵宫中宝物,他喜欢民间小品,这跟他喜欢隐居生活的性格相关。也因如此,他的人与生活就多了许多公众人物所少有的自在逸趣。
前面我所说的恋物者的悲歌,他是面临到了,有那么多的东西要劳神照顾,可是件辛苦的事,虽然他还乐在其中,但我们这些旁观者可就替他忧心了。还好有一场以他为主的拍卖,一方面让大家看到他这几年来透过收藏的阅读,也解决了这十多年来收藏品的管理问题,同时也让很多人理解到在他灵魂里头,那份敏感而多情的心情。
前不久张信哲在台湾又做了同样逻辑的事。他参与了经典话剧《花季未了》重新演出的工作,重唱了主题曲。《花季未了》应该是20世纪末台湾文创辉煌那个时代,我认为最好看的舞台剧,如同早年白先勇描绘了上海,而郭子在眷村被历史淹没后,以一个唯美的色彩重述了一次。主题曲在经过了十几年后由张信哲重新演唱,更是深刻,这也许跟他内心深处的气息相近。那些美好的事物,也只有在经过时间的掩盖,再次展现眼前,需要一个如张信哲这样的人来引述,才会有如此客观而动人的视野。这就是张信哲。